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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吏又想到沈浔不便行礼、始终空悬的双手,替他辩道:“可沈司使双手看着好像确实不便....是不是顾大人多想了...”
顾辞再笑了一声,这便是沈浔的可怕之处,要不是他早觉得沈浔此人玲珑心计,估计也如小吏一般动摇。
他方才借行礼这看似寻常不过的小事有意试探,而沈浔依旧能滴水不露,甚至连半分轻微抬手、下意识出卖自己的幅度都没有,甚至都有那么一刻连顾辞都动摇了自己判断。
且那一场堪称绝妙的苦肉计,真中掺假,假中又或许有几分真,完美地骗过典狱的所有人。
“再说了,武艺超绝,杀了两名天字杀手在典狱吹出去,乃是无上光荣,沈司使有啥好瞒的?”小吏依旧嘟囔着,料定是顾处又在多心,整日疑神疑鬼。
一把断刃插进死尸的眼窝,顾辞举至灯盏下,欣赏着沾
着血色的玻璃珠,笑道:“对啊,沈浔为何要瞒?是什么让他宁愿自断双手,也不愿让人发现他其实会武学?”
顾辞笑着,沈浔此人愈发扑朔迷离,也愈发有趣。
沈浔越想掩藏的事情,他也越想掘地三尺,看着他那一副傲骨、不屈的神情揉碎、剁烂在自己的脚下。
正如世事,最美好的都是近乎于毁灭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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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曜曜,如丝绸般的银白色光影斜入庭院,再回到东三阁的姜时愿,捶揉着自己有些发软的双肩,神色疲惫。
虽然一处、二处忙于暗河之事东奔西走、暂时无暇来惩处擅自彻查宋府的她,但四处这个里里外外、连同陆不语都闲得发慌的人却有着大把的时间。
姜时愿一入临水居便被苏言等人围追堵截,硬是要她像书肆的说书人好生讲讲她是如何查清宋氏父子二人的。四处的众人听着她夜探深苑寻蛊的离奇经历,更是激动地连茶水、瓜子仁都备上了。
好不容易费了很多口舌讲清宋府的来龙去脉,又紧接着被陆不语叫去饮茶,听着他一通兴师问罪,说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去和一处争案子。
不过说到最后,陆不语还是轻咳两声,难掩激动之情,“这次的事以后绝不可再有,听到了没有!但....这是实实足足让四处挣了大面子....你....我....嗯....还是要低调为上,莫被一处的小气鬼们给妒上了...”
就是这般,姜时愿是日头正盛的时候去的,返回小院时已是月明星疏。
她头昏脑涨的,四肢也酸疼无力,凭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理智,念起重伤未醒的沈浔,还是端着碗汤药,去了他的阁中。
吱呀吱呀殿门被推开一脚,倩影在朦胧的白梨屏风后一晃,薄薄一层纱后,她看见榻上空荡荡的,心头一窒,沈浔呢,本该在榻上的人呢?
“沈浔...沈浔....”
前所未有的不安感涌上心头,都未顾上手中还端着一碗汤药。
瓷器应声碎在地上,略一丝甘甜的苦涩丝丝缕缕飘散在阁中。
就在她欲图转身去往阁外找人,一道颀长的人影在朦胧的屏纱上愈来愈近,近得他的气息撩浮着浮光锦绣,泠泠流光。
灯色烟煴,男人身量高大的影子透过一层屏纱垂落在姜时愿的眼前,将明窗外一切月华都遮住。
她的眼里没入黑暗。
尽管在他的阴翳下压迫十足,姜时愿还是义无反顾地走至屏前,贴近屏上属于他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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