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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调戏一个吗?解中意正要再骂,忽听门外轻轻敲了两下,风惊濯的声音低低传来:“解前辈,我方便进来么?”
“方便,”他应了一声,驱赶屠漫行,“你走吧,烦你,懒得跟你说。”
屠漫行才无所谓,吊儿郎当往外走,开门一见风惊濯,愣了:“惊濯脸色怎么这么差?”
解中意正收拾桌上东西,放到不显眼的地方去,闻言匆匆盖层布,赶忙走过来:“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风惊濯脸色是苍白:“解前辈,我想与你说件事。”
***
宁杳从柜子里翻出父母成亲时用的喜服。
她以前没见过这套喜服,只知道有,爹爹旧物中就这么一套红衣,那应该就是了。
翻出来才发现,说是喜服,其实就是两身红色布料裁剪的普通衣裳,上面绣了祥纹,看着吉庆些。
时间久远,这红已不那么鲜艳,变作岁月磋磨过的旧。
父亲故去时,她还小,年纪小而不懂事,但很聪明,还不是那种小孩子的天真聪明,是很稳的智慧型。
比如,长姐会哄她:“爹娘感情还是很好,娘亲放弃长相厮守,因为她不舍得杀爹爹。”
她会反驳:“长姐,娘不是不舍得,她是懒得杀。”
长姐哄孩子一样:“不是哒,娘很爱爹的。”
她叹气,心疼长姐:“长姐,虽然真相有些残忍,但你要早点接受现实。娘对爹,真的是无感。”
长姐:“……无所谓,反正感情,就还行吧,还行。”
爹和娘不是一路人,爹用情太深,而娘太薄情。
宁杳没见过父亲哭过,也没见他露出任何悲伤神色。他只会温和问她的功课,陪她玩耍,在她想娘的时候哄她,告诉她娘是天上的神女,有上神之责,不能常常陪在他们身边。
但他最后是忧伤郁结而死,死的时候,眼睛已经不大好了。
宁杳轻轻抚平喜服上的细小褶皱,想象爹娘曾经穿上过的样子:娘亲什么样,她想不出,因为从未见过。爹爹么,他生得芝兰玉树,穿这么喜庆的颜色,定然丰神俊朗。
她又想爹了。
宁杳将衣服收到一边,转身进了后面小祠堂。
历任山主的牌位都在山腹深谷处,但是离住所有些远,她们姐妹俩小时候太想爹爹,就悄悄立了个牌位在房间里,划出一块地方,当做小祠堂。
面对上首宁冉青的牌位,宁杳跪下,恭恭敬敬一拜。
她像唠家常一样:“爹爹,您在天上,应该都看得见吧,我好像要成为菩提飞升第一人了。怎么说呢,感觉祖宗们积攒下的运气,都耗在我身上了。”
说到这,她忍不住笑,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我挺高兴的。我能留住太师父,也能留住所有兄弟姐妹了。”
“不管大家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吧,我们都是神族了,至少,不会再有人因为伤心难过殒命,”宁杳手指轻轻抚摸过父亲牌位,“咱们菩提族,以后若还有小孩的话,也不用尝我尝过的滋味。咱们的族人,也不会再受你受过的苦了。”
向外看,窗外一道夕阳残如血。
太阳就快要落山了。
宁杳转过头,神色认真起来:“爹,我发过誓,虽生而无心,但不会让任何一人因我而伤心。”
“如今惊濯为止杀欲,自剖心肺,是为了我,算我食言。我不会再叫他伤心了。”
上首,宁冉青的牌位静立,慈悯注视她。
宁杳磕了三个头,细致擦拭一遍牌位案台,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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