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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伪装成她想要成为的样子。然而,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略显僵硬的步伐,偶尔下意识的环抱手臂——都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她的性感装扮就像一件还不合身的盔甲,无法完全掩饰她那十七岁的青涩与不确定。她很白,也只剩下白,在这里的灯光条件下简直白得发光。她进入这里,就像羊羔走入了羊群。
方思弄挨过最初那阵“音波攻击”后,李灯水已经不见了,但他并不十分担心,因为这里是《十八》,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比起担心李灯水在这里遭遇什么不测,他不如冷静下来想想要怎么出去。
硬要说的话《十八》算一部荒诞剧,而荒诞剧的一大特色就是没有出路。
要怎么在一个没有出路的世界中找到出路?
跟他对这部电影的记忆相符,很快,舞会开始的时间到了,音乐声渐弱,疯癫般舞动的人群安静下来,他们先念诗:“我纯洁的头颅被接到了无耻的身躯上。我有欲念,又没有欲念。我遭受着痛苦,却又在享乐,我厌恶活下去,而又害怕死。”
从极动进入极静中,刹那间世界仿佛万籁俱寂。
整个地下室的灯光都熄灭了,只剩下一束追光灯,从舞台帷幕慢慢往前打。这里的舞台是长条形的,从帷幕后延伸出来,像走秀的T台。
有人在舞台上亮相了,但人群并没有那种见到明星的骚动,他们还在读诗,声音很安静。
方思弄飘荡在阴影中,在舞台边缘找到了李灯水,她仗着身子瘦小已经挤到了第一排,不过是在靠近帷幕的地方,只能看到站在舞台前方的那个人的背影。
一首诗一首诗地念下去,很多人泪流满面,李灯水眼巴巴地望着那个人的背影,她还小,有一些诗是不懂的,她只是强烈地想看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终于,那个人仿佛听见了她的心声,缓缓回眸——
在电影里,这里就会闪回最后在那栋老旧屋子里的场面,两列人站在走廊两侧,恰如现在人群站在舞台两侧。尽头的人有着如瀑的长发,他回头的瞬间时空都被压缩混淆。
八十一岁的他白发如雪,可面庞竟然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很开心地向她伸出手:“我为我们准备了棺材,你要去看一看吗?”
八十一岁的阿梅抬了抬手里拎着的袋子:“我也带来了好东西。”
“是什么?”
“我妈妈的骨灰。”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开心地鼓掌:“我们可以把它做成炮/弹!”
她说道:“或者把她分给大家,这样大家就都有妈妈了。”
当时拍这一幕的时候,演这个角色的演员找不到感觉,玉求瑕亲自示范了一次,于是在方思弄的记忆里他就总是玉求瑕的脸,美丽得如同圣山上被阳光照耀的冰雪,叫人如见天颜。
那人离开舞台之后念诗活动也结束了,人们再度沉浸在酒精、音乐和舞蹈中,李灯水也加入了他们,在这里没有人阻止她饮酒,她一开始不好意思,几杯酒下肚就蹦到舞台上去跳了。
舞台的黑暗和灯光容纳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在这里无所不能。她不会跳舞,但极力扭动着身躯,雪白的皮肤在灯光中像片片雪景。此时舞会的整个配色和氛围来到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高/潮,以她为中心的整个画面就像卡拉瓦乔的《酒神》一样,黑暗中耸动的人群如同画中的腐烂水果,象征着青春堕落的肉/体,而从她身上透露出一种圣洁又强烈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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