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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那样的血海深仇,纵然他登再高的位,握再大权,也无法消解。
可谢砚还是想问,不然他到闭眼也不会甘心。
“神志不清……”谢砚仰靠着窗户,轻声叹息。
长命百岁,终究是要用鲜血去换的。
谢砚和姜云婵之间隔得已远远不止一个薛三娘。
他知道谢砚在盘算着即刻攻打虎贲营,取解药。
入夜,他步履迟疑,走到了寝房的窗外。
而如今,薛三娘已大好的消息传来,却已经没法弥补什么了。
二则,那时正值谢砚起事的关键时期,他必须杀鸡儆猴震慑住后院,以防姜云婵、薛三娘再次从背后捅他刀子。
所以,此时还要一意孤行强攻大荒山,无异于送玉麟军六万人去死。
“谢砚,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你没必要再在我身上费心力,我也不需要你的什么礼物。”
夜凉如水,窗外桃花悄然凋零,化作春泥。
“谢兄的意思是:集结大军,强攻虎贲营?”
两日后,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外祖将这六万人的性命托给了谢砚,千钧之重,要如何舍?
之后,马蹄声渐行渐远。
影影绰绰的光,让他眼底恢复了些许清明,“我无碍,虎贲营最近没什么动作吧?”
那画中之人,正是沈倾。
屋内,无人响应。
谢砚也起身,谦谦而礼:“有劳秦兄,我在吉祥钱庄备了份资产够孩儿一生无忧的了,至于剩余资产皆留给吾妻。”
他的娘亲过得也并不如意。
她目之所及,耳之所闻,皆是谢如松如何痴恋纪婉,如何又娶了与纪婉眉目相似的小妾。
白色中衣上血迹干涸,几日不曾换下。
秦骁意识到情况不对,可他从谢砚口中撬不出什么话来,便也只能先应下,去联系陆池来劝了。
谢如松有个未婚妻,也就是姜云婵的娘亲纪婉。
他苦笑一声。
所以姜云婵才会恨透了这把枷锁,恨透了孩子。
可若不这样做,他就得眼睁睁看着姜云婵和孩子一尸两命。
沈倾少女怀春,央了镇国公请旨赐婚。从此褪去戎装,凤冠霞帔满怀期待嫁进了谢府。
他好像也无权指责娘亲做错了什么。
这亦是谢砚外祖死前,对玉麟军的最后一道命令。
他和沈倾红梅定情的美谈至此在京中流传开来。
秦骁暗自叹了口气,“谢兄……还是要保重身体。”
谢砚被丢在暗夜里,那些许多年参不透的事情一时都想通了。
忽地,门窗彻底合上。
姜云婵和玉麟军是支撑谢砚的力量,却也是扼在他脖颈上的两道绳索。
所以,这一切到底是谁错了呢?
从前总想着拿孩子绑住姜云婵。
一瞬间,他好像理解了姜云婵被束缚的无力感。
之所以暂时未告知姜云婵,一则薛三娘还在生死边缘。
世间之事多不如意,安有两全法?
“没有!不会!”姜云婵打断了他的话,平静地道:“小时候,我总黏着你,是因为侯府里没有别人愿意护我。我只是想利用你而已,是你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
谢砚离开了,他终于放手了。
只能把孩子托付给别人,才好放她自由,放她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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