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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好好的,怎么有人一回来就全乱了套?!一夜过去,三位大人踪迹全无,生死未卜,朝堂重臣尚且如此,那今后我等闲散小辈岂不是更要惶惶度日?”
“拥兵自重的例子在前朝不是没有过,就拿萧誉来说,竟胆敢在除夕宫宴上带着三千精兵逼宫谋反,最后还不是锒铛入狱,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私以为,那时候就该彻底斩草除根。那年年末,萧域明在边塞屡建奇功,先皇法外开恩,才免他一死。如今子承父业,只是不知……承袭下来的可还有那颗谋逆之心?”
一群绯色朝服的文官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用唾沫把萧域明淹死。
李无涯端居朝堂上方,他无须开口,无须表态,自然有人前仆后继为他办事,做他的传声筒。
东凌国的根基腐坏多年,自先皇伊始,李无涯的势力便开始逐渐渗透到诸多阶层。
先皇病重后期,李无涯终于把手伸向了日后可能会阻挠他的萧氏一族。
萧誉是老将,在朝位高权重,在外佣兵无数,然而这样的人却是个忠臣。
这意味着,他日后绝对会成为李无涯计划中的绊脚石。
此人该杀。
满门抄斩最好。
然而,却独独漏了一个人。
李无涯的脸被那层软纱遮住,从外看,他眼里的阴翳和杀机淡了许多。
的确,在外人看来。
东凌国局势混乱,而李无涯才是那个挽大厦之将倾、救百姓于水火的最佳人选。
即便他手腕强硬,有时甚至狠绝可怖。
——但这不影响所有人崇敬他、信奉他、臣服于他。
“诸位的忧心不假,”李无涯的语气刻意一顿,转头去瞧龙椅上的某人,“陛下以为如何。”
顾屿桐拔出耳里的棉花,抬起昏昏欲睡的脑袋看他:“……退朝了?”
“……”李无涯见怪不怪,微微颔首,“陛下的意思也同诸位一般。”
话音刚落,阶下忽又炸开了锅。
“肚子里装了点酸墨,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酆门关是我朝的重要关塞,再往北便是狼子野心的北疆数国,萧将军此次率军迎敌,大败北疆,班师回朝后竟落个功高盖主、忤逆犯上的莫须有罪名,这岂不是寒了我们一众武将的心?!”
萧域明绝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类。
征战多年,他的势力并不仅仅局限于沙场上的那几千几万精兵。
背地里豢养的死士对他忠心耿耿,朝堂上的眼线和心腹更是唯他马首是瞻。
他不是吃素的。
底下的人自然也不会任人践踏。
兵部的薛侍郎冷声诘问:“诸位大人口口声声说要削权,究竟真是为陛下好,还是在忌惮些什么?”
“是担心功高盖主么,还是害怕萧大人的高功盖过你们家主子?”
原先那群文臣气得吹胡子瞪眼。
“简直一派胡言!”
“薛城你个老匹夫,在陛下面前竟敢放肆至此,你你你——”
“萧域明性情跋扈,行事嚣张,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洗得白的?!”
……
“诸位抬爱。”
一声沉冷的嗓音自大殿门口响起。
萧域明身穿一袭暗紫色衮冕,施施然立于殿外。
他手持笏板,不紧不慢地扫视了一圈殿内沉默着的所有人,蓦地轻笑出声,穿过那些污言秽语,走到阶下。
躬身、行礼:“臣请陛下安。”
整座大殿像是一堆火烧得正旺,又猛地被冷水浇灭,顿时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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