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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海瑞要来徐府拜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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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海瑞要来徐府拜访?

江南,长江边上的瓜州岸边的水驿站。

皇甫檀背抄着手,站在驿站后院的阁楼二楼走廊上,眺望着远处的长江。

一轮皓月照在江面上,拖成一道白练。江水波动,白练马上化身成了一条白龙,时而水面,时而水底,还有月光下粼粼波光,一时鱼龙舞。

见到此景,皇甫檀忍不住念诗一首:「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王安石有什麽好?好学泥古,论议迂阔,为政多所变更,不晓事又执拗。」舒友良端着一盘水果上来,嘴里叨叨,「江苏巡抚,连盘水果都不敢收,还得自己掏钱去买,老爷,你这官也做得太失败了!」

海瑞跟在他身后,从楼梯上到二楼,对舒友良的话当着耳边风。

「浩举念王荆公的诗,心有所感?」

皇甫檀连忙答道:「老师,门生只是一时有感而发,没有多想。」

海瑞在座椅上坐下,随意指了指,「浩举也坐,我们一起赏月赏景。」

「是。」

「明月何时照我还?」海瑞捋着胡须,喃喃地念道,突然问道,「友良,记得嘉靖二十八年,我们一起上京参加春闱吗?当时第一次过长江,也是夜泊在瓜州。」

舒友良拿起一片西瓜,趴在栏杆上,巴拉巴拉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记得,不过当时老爷和我惨了点,客栈住不起,一位掌柜可怜我们,把我们安置在柴房里。

那柴房四面透风,屋顶还缺了一大片瓦,正好可以看到月亮。『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看到皇甫檀诧异的神情,海瑞笑着说道:「你友良叔也是举人出身,肚子里也是满腹锦绣。」

皇甫檀大吃一惊,「友良叔也是举人出身?」

他怎麽沦落到海家为家仆了?

「友良原籍江西抚州,是王荆公的同乡。二十岁中举,意气风发,不想同科有人徇私舞弊被人举报,他受到牵连,功名被革,而后又遭横祸,家破人亡。

无奈只好前往广州投奔亲戚,不想路上遇到山贼,被洗劫一空,到了广州,亲戚也不知迁往何处。

心灰意冷,想投河自尽,被老夫看到,跳下河去救了他。此后我们名为主仆,实为兄弟,一路互相扶持,直到而今。」

皇甫檀不由地对舒友良拱手作揖,「友良叔,浩举此前多有怠慢,还请友良叔见谅。」

舒友良随意地摆了摆手,呵呵一笑:「老爷收你这个门生,我看是值得。以前我跟着老爷做官,一路上好处没捞到,西北风倒是喝了个饱。

现在有你孝敬,又是买瓜,又是下馆子,我也跟着享福。浩举,这几年当和尚,赚了不少钱吧。」

皇甫檀讪讪一笑,「友良叔,小侄科试无望,为了养家糊口,只好行此荒唐之事,惭愧惭愧。」

「惭愧个屁!当初我要是有你这本事,何至于只能给老爷当个长随,我也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方致远走上来,禀告道:「老爷,东厂大貂璫王诚公公来了。」

海瑞默然不语,跟着下了楼。

皇甫檀好奇地问道:「友良叔,老师认识东厂的人?」

「有什麽稀奇的?老爷在皇上牌面可大了,不要说东厂的貂璫,东厂提督太监兼司礼监掌印太监冯公公,见了我们老爷都得客客气气叫声海公。」

舒友良的目光在皇甫檀脸上扫了几下,继续说道:「不要被那些迂腐酸儒带偏了。宝剑在坏人手里,是作恶凶器;在好人手里,是惩恶利器。

老爷南下江南,是身负皇命。

东厂和锦衣卫是查案的利器,江南官绅联手,在这里组了一道密密麻麻的网,我们老爷刚正不阿,有手段,可架不住名气太大,随便放个屁,不消几天整个东南都能闻到味。

上下齐手,我们老爷也只能查个皮毛,查不到要害。」

皇甫檀眼睛一亮:「友良叔,老师在明,吸引东南官绅们的注意,锦衣卫和东厂在暗。当初老师和友良叔们一行人,故意混入小侄所在的佛门喇唬会,潜到南京。

而后又大张旗鼓查办天界院等佛道两界,上疏弹劾诸多皇家佛刹和龙虎山张天师,行的就是虚虚实实的瞒天过海之计?」

舒友良嘿嘿一笑:「你心里有数就好。

这些奸臣贪官,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心思坏着呢。你要是不用这些计策对付他们,屁都查不到。」

皇甫檀迟疑一下问道:「友良叔,皇上和老师如此大费周章,到底要查什麽?」

他看了舒友良一眼,连忙补充道:「小侄只是好奇,随便问问。」

舒友良嘿嘿一笑,「你随便问问,我也就随便答答。老爷出京时,皇上给他看了户部这几年清丈田地的成果。

南直隶居然只清丈出两百三十三万亩田地,比隔壁的浙江少了近一半。

南直隶啊,还没分家的安徽丶江苏和应天府,淮东淮西,苏北和苏常松江,哪一处不是富庶肥沃之地,居然比七山一水两分田的浙江,清丈出来的田地还要少。

这是不给皇上脸面呢?还是不给皇上脸面啊?」

皇甫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他这几年参与喇唬会,游历各地,知道安徽淮北和淮西,由于淮河年年为灾,田地并不广袤,大抵集中在淮南一带。

江苏却真得富的流油。

淮安府的淮东虽然也饱受黄河和淮河水患之苦,但往南的扬州府丶江南的镇丶苏丶常丶松四府,自古以来的鱼米之乡,天下赋税重地。

皇甫檀说道:「友良叔,因为这里物宝天华,地灵人杰,出的官宦缙绅太多,他们连成一片,互相抱团,有恃无恐啊。」

舒友良嘴巴一撇,「有恃无恐?这些家伙,离京师太远,不清楚皇上的手段。老爷说过,我们皇上性子刚毅,心志手段,都是一等一的。

你看看,从嘉靖四十三年,倒查庚戌之变开始,只要被他抓到大把柄,那次不是杀得人头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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