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1 / 2)
第215章
女人停下脚步,她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江湖藏龙卧虎不假,但她从未见过这般藏法!
说白了,也就太爷本人不晓得自己手下这帮人到底是什麽水准,且也就只有他,才能把这群人组织起来跟自己干白事队。
熊善站起身。
儿子尚未长大,亲爹仍需努力。
李追远:「陪我太爷再喝点。」
李三江点头:「对,善侯,再喝点,不耽搁下午的活儿。」
熊善坐下来。
李追远:「润生哥。」
润生放下筷子,捂着肚子:「腾肚子去,好多吃点。」
李三江笑骂道:「臭德行!」
润生离开座位,顺手将先前平地搭台时用的黄河铲拿起。
秦叔看向李追远,问道:
「有这麽快?」
李追远:「有点不一样。」
秦叔点点头,小远的走江,确实和他当初截然不同。
李追远对李三江道:「太爷,我吃饱了。」
「嗯。」李三江举起酒杯,和熊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等李追远下桌后,一直眉的阴萌,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下桌藉口:
「我去给润生送纸。」
女人在跑,润生在追。
田地间,两道身影在快速追逐,且越来越近。
刚吃过饭的润生,如刚加满油的拖拉机。
女人耗不过,也跑不过,在一处小河下洼处,她停下脚步,转身,面朝润生。
润生也停下脚步。
女人开口问道:「你为何助纣为虐!」
润生:「听不懂。」
他能感受到,女人应该是误会了什麽。
女人擦去眼角血迹,气息一凝。
润生开口道:「你等等。」
女人问道:「等什麽。」
润生:「等我这边的人来。」
女人发出一声笑:「呵。」
随即,女人左掌摊开,右手握拳,单腿蹬地。
这一套动作,让润生很是熟悉,似是一位不在的故人。
下一刻,女人双眸再度泛起异色,与之先前单纯红瞳不同,这次是红黑二色,俗称阴阳目。
其双手一翻,两截竹竿自袖口滑落,再顺势一甩,抽出一黑一白两根长掸。
女人高高跃起,一掸直劈润生面门。
润生举起黄河铲,将其格挡。
女人另一掸横扫,润生将铲子下竖,再次格挡。
女人身形如火,身形不断旋转侧翻,两根掸子挥舞如剑。
润生后退的同时不断举铲阻挡,金铁之声进发,每一击都划出一串火星。
女人右腿蹬地,重心下压,企图攻润生下盘。
润生不断抬腿,继续后退,不给对方攻击到自己的机会。
等女人要换力之时,润生又即刻上压,迫使对方虽然能逼退自己却无法脱离。
终于,女人按捺不住了,她双眸红黑二色流转,口中发出呢喃,似有人狞笑,又像经文念咒。
润生呼吸变得急促,面皮不断抽搐。
他强的是肉身与近战,术法方面是十窍只通了九窍。
女人再度发起攻势。
润生的应对出现慌乱,被女人寻到几处破绽,使得润生失去了先前的从容,不断向后跟跪。
正当女人准备趁势再寻一击,彻底击退他好从容离开时,就见身前健硕汉子抽出一张符纸,贴在了自个儿脑门上。
刹那间,对方眼神恢复清澈。
女人眼睛瞪起,这到底是什麽品质的符纸,竟然能隔绝地府杂音?
清心符效果加持,润生的应对得以复归条理,继续缠住女人。
这时,李追远和阴萌赶到了。
阴萌:「三步赞?」
主要林书友的身法大家都太熟悉了,女人战斗时的身法和阿友很像。
李追远摇摇头:「很像,但这是七星步。」
阴萌:「她不是官将首?」
李追远:「应该是八家将。」
传承体系间,往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哪怕脱离出去独自发展,依旧能看出很多相似之处。
只是,女人手持黑白双掸,看似起战成功,李追远却无法分得清楚上她身的到底是哪位阴神,像七爷或者八爷,却又不是他们。
下方,女人持续不断的攻势依旧没能击垮更没能摆脱润生,心下渐渐焦急,她企图退出一段距离再起术法,但吃过一次亏的润生又怎可能让她如愿,马上加大力度紧逼。
李追远开口喊道:「润生,拿下她。」
女人闻言,面露惊疑:他一直在留力?
润生的确在留力,因为小远只是让他下桌追来,没做进一步吩咐。
当下,一个个气门开启。
女人不晓得这是什麽功法,但她能感受到,伴随着气门不断增多,对方的气势正在越来越强。
有些机缘,其实是需要时间消化的。
正如林书友消化白鹤童子留在体内的残馀神力,润生也是后来气门全开瘫痪后,正式开始消化亭子里那顿餐饭的营养。
那桌饭,除了他之外,就没人敢动筷子。
事实上,这种破而后立,本就是对自己身体的新一轮洗牌,最适合新的融合。
就比如刚刚,女人攻势如潮,可润生连一道气门都没打开,就能轻松拦截住她。
现在,没必要压制自己了。
润生开始主动攻击,当绝对力量上出现代差时,再精妙的招式都会显得苍白。
一句「攻敌所必救」,就能让自己掌握一切主动。
润生一铲拍下,女人提掸格挡,但只听得「啪」的一声,掸子裂开,铲面拍到了女人肩膀。
女人发出一声闷哼,被迫单膝跪下。
这已经是润生留手的结果,要不然打在女人身上的就不是铲面而是锋锐的铲边了。
然而,跪下的女人并未放弃抵抗,另一根掸子对着润生小腿扫去。
润生快速抬脚,再重重落下,将那根掸子稳稳踩在脚底。
女人使劲去抽,却无法抽出。
迎面而来的,是润生另一脚。
「砰!」
女人身形倒飞出去。
将落地时,女人忍着剧痛调整自己姿势,企图稳住身形,但眼角馀光却警见润生已疾驰而至,就在她身侧。
润生的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粗糙的掌面如同磨砂纸,带来不适的同时更是带来一股巨力。
「砰!」
女人被掐着脖子,砸入地面。
她下意识地还想继续反抗,但润生的膝盖已抵在其胸口,黄河铲的边缘位置更是靠在了她脖颈处。
再动一下,就得死!
女人面露冷笑,扶战状态结束,不再做挣扎。
阴萌:「润生又变得更厉害了。」
李追远:「你们平时不互相喂招麽?」
阴萌:「早就不对练了,练不过他。』
最早时,谭文彬丶阴萌和润生,三人每晚都会在太爷家后方田地里互相喂招。
最先退出的是谭文彬,他这半路出家的功夫,混黑道没问题,在真正的练家子面前,
完全不够看。
后来阴萌也放弃了,在润生蛮力与技巧的双重提升下,她越来越经受不住,乾脆认清现实,一门心思研究自己的毒药去。
李追远走了过来,对润生道:「润生哥,辛苦了。」
润生摇摇头:「她比一开始认识的阿友,还要弱。」
都是战童,且都是接引阴神的体系,但官将首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这个女人,并没有。
李追远在女人身边蹲了下来,问道:
「你刚刚请的到底是谁?」
女人只是继续冷笑地盯着李追远,没回答。
李追远也不恼,只是将手指放在女人鼻梁上端,轻轻掐起那一块皮肉,向上一提。
若是此时走阴,能看见少年指尖有一团黑气正在萦绕,这是鄯都法旨在发动。
阴神不是鬼魂,但某些地方的特质很像,拘鬼的方式一样能拘到们。
白鹤童子当初在少年面前不断吃,也是因为少年是不被大帝认可的大帝传人,阴神没办法在他面前来无影去无踪。
女人心中大骇,其双眸再度流转出红黑二色,虽然很淡,但这也意味着先前已结束的扶战状态,被短暂地召回。
李追远微微皱眉,他没能在这残馀力量里分析出具体对象。
女人的起战,并未招下阴神,只是一团很是杂乱的力量投送。
少年松开手指,手掌对着女人额头轻轻一拍。
「啪!」
女人双眸恢复,但看着少年的目光里,没有了冷意,只有惊恐。
她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什麽手段,竟然能把她最引以为傲的功法传承,当作玩具一般随意拿捏。
李追远:「我们之间,应该有误会。」
说着,李追远看向润生。
润生:「她和当初的阿友一样憨。」
女人问道:「你———到底想说什麽?」
李追远:「朴老头遗体上的布置,是你做的吧。」
女人:「没错,所以,要杀要剐,随便!」
女人再次摆出一副求仁的神情。
李追远叹了口气,他是真不喜欢和不懂交流的人强行交流,算了,先慢慢开始催眠吧指尖一弹,正中女人脑门,一股回响在女人心中荡开,将其刚刚凝聚出的情绪击散,
眼眸里再次浮现出恐惧。
「为什麽要这麽做。」
「那老东西引骗宿幼女,害得人家最后自杀,他该的!」
李追远:「为什麽不报警?」
女人:「...—.
女人懵了,她是真想不通,拥有这种手下且本身也拥有如此可怕手段的少年,竟然会问自己「如此正常」的一句话。
李追远又问了一遍:「为什麽不报警?」
女人:「她已经自杀了,一个参与的老头被警察抓了后心脏病突发死在了派出所里,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李追远:「证据。」
女人:「我遇到了女孩的怨魂,但她的怨魂,进不来南通地界,这里,像是存在某种可怕的禁制,或者是某种—...可怕的存在。
李追远:「所以你就自己行动了?」
女人:「三个老头,警局里死了一个,我弄死了两个,这个姓朴的老东西才是带头的那个,我要让他子孙后代都不得安生,我有错麽?」
李追远:「能理解。」
女人:「能—·理解?」」
李追远:「你叫什麽?」
女人:「辛继月。」
李追远:「我不是只问你名字。」
女人:「你在审讯我,你凭什麽——」
李追远再次抬起手指,作势要敲。
辛继月:「潮汕人,无门无派。」
李追远:「说谎。」
辛继月:「我真是潮汕人!」
李追远:「后一句。」
辛继月:「我不是八家将的人了,我被移除出庙簿,无法继续接引到阴神大人。」
李追远:「继续说。」
辛继月:「但我还有办法,继续借取到他们的部分力量,靠—
李追远:「靠什麽?」
辛继月:「在我抹胸那里。」
李追远停下手,看向阴萌。
阴萌蹲下来,将抹胸取出,递给少年。
很传统的款式,也是很传统的方式。
李追远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抹胸,像是对待着某种脏东西。
因为它上面凝聚着浓郁的业力。
那一个个红点,应是后来不断用鲜血点上去的,每一个红点都是一个业力散发源。
李追远:「谁教你这麽做的?」
辛继月:「什麽?」
李追远:「告诉我。」
辛继月:「我在惩恶扬善!」
李追远:「嗯,我承认算是吧,但你也有功利性在,那个教你的人,不值得你为他保密。」
一开始,李追远就怀疑朴老头是做了什麽坏事,遭遇了对方的报复。
辛继月刚出现时,就印证了少年的猜想,但接触和询问下来,李追远敏锐地发现,辛继月并不是那种持有传统朴素正义价值观的玄门侠客。
玄门中人不是不可以对普通人出手,但往往会找个理由,以避开天道的忌讳,这个理由,其实并不难找,硬造也不是不可以。
辛继月遇到那怨魂,再对朴老头行报复之举,能说得通;借着朴老头后人行咒,手段过激了点弄出了个连坐也不是无法理解。
但这布上,茫茫多的红点,意味着她不是随缘随性而起,她是真把自己当作了玄门判官,在以非普通人的规则行非常之事。
不像是一根筋,倒像是把这个当作事业来做,这做多了,因果自然反噬,业力落在己身,她不仅不怕,还把业力收集了起来。
辛继月:「我只知道,在我被开革出庙后,是他收留了我,愿意给我从头再来的机会,我不能——」
李追远:「你既认为他是对的,那又何必要保密?」
辛继月:「我」
李追远:「其实,你心里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能感觉到他教你的法子有问题,这块布,被收集满后,你也是要交给他的,对吧?」
辛继月:「没错。」
李追远:「我说过,我与你之间有误会,你先前若是站在那里不动手等我过来,这一架也根本打不起来。
我可以放了你,朴老头的事我也可以不管,但我对那个人,很好奇。」
业力这玩意儿,别人唯恐避之不及,居然还有人主动散人去收集。
辛继月面露迟疑。
李追远在她耳边,轻轻打了一记响指。
辛继月双目茫然,开口道:「我没见过他真容,但这块布收集满了后,就交去裘庄。」
「裘庄,在哪里?」
「舟山,无心岛。」
回答结束后,辛继月很是异地问道:「我刚刚—说了什麽?」
李追远:「你什麽都没说,你的嘴很硬。」
少年摆摆手。
润生松开对女人的束缚。
辛继月捂着胸口,有些疑惑地爬起身。
李追远将那块抹胸丢还给了她,辛继月接住后问道:「你要放我走?」
「没吃饭的话,可以留下来吃饭。」
「那姓朴的狗东西—」
「走你的吧。」
辛继月不敢再说什麽,将抹胸收好,仓惶离开,而且是一步三回头的那种。
阴萌问道:「小远哥,是浪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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