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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茶瓯,是崇月长公主赠予他母亲的。

先太子与崇月长公主乃孪生,感情深厚,先太子能认出崇月长公主的花押,自然是说得通的……

但是,他却总觉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是一种直觉,再有一点,是他心中一直存疑的——有关先太子之事,母亲到底在隐瞒他什么?

死而复生这种大事,都已被他知晓了,还有什么是说不得的吗?

母亲说她曾立誓,要为故人保守秘密……这个故人,究竟是指先太子,还是崇月长公主?

还有……

“她”初次出现在和州时,那供罪书上所用,为何是崇月长公主的笔迹?

之后“她”大约是不想让他起疑,所以在大云寺抄经时,特意用了两种笔迹,让他相信“她”只是在临摹崇月长公主的笔迹,包括之后登泰楼作画,她也称作临摹——

可是他如今已知真相,便不免要想,一个人在初经历了“借尸还魂”之事时,应正是对一切茫然而不设防之际,在那时,为何会下意识选用同胞阿姊的笔迹?

若想勉强说通此事,他固然也可以为“她”找出千百个理由来,但无论是哪一种理由,但凡他能想到的,似乎都有些牵强。

而越是往下想,这“牵强”的细节,似乎便越多。

此刻在他心间唯一明晰的是,先太子与崇月长公主之间的关连,已不单只是感情深厚,而似乎密切到有些蹊跷了……

这份蹊跷的答案,很有可能便是他母亲立誓守着的秘密,是吗?

魏叔易兀自抽丝剥茧,缜密细致,并试图回忆那些有关崇月长公主的传闻。

那位长公主,体弱多病,却可于阵前斩杀北狄主将,有人说,是毒杀,也有人说,是先以美色相诱……但后者说法只在暗中流传,他阿娘听闻过一次,气得险些提刀砍上门去,料想只是针对柔弱女子的无稽揣测。

可即便是毒杀,之后砍下对方头颅……于一个柔弱女子而言,并且自刎身亡,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这位长公主的护国之志,无疑是可敬的,可是,现下仔细想来,也有些“可疑”不是吗?

酒意上涌间,魏叔易放下那白玉茶瓯,往身后靠去,闭上眼睛,拿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按着太阳穴。

有些昏沉间,他试图在脑海中描绘那位崇月长公主的形貌,首先想到的,是北狄呼啸的风雪,一望无际的雪原。

山间仍有些积雪未曾完全融化。

一匹白马出现在山间小道中,远远望去,如流星隐现出没。

再近些看,可见是二人两骑,马匹一白一黑,后面还跟着一道棕黑色犬影。

白马在前,马上少女系着狐毛披风,随着马蹄慢下,她一手抓握缰绳,一手指向那轮终于出现的明月:“追上了。”

紧跟而至的崔璟勒马在她身侧,与她一同望向那似乎近在咫尺的山间弯月。

二人先后下马,常岁宁就近找了块还算平整的山石坐下。

跟来的黑栗嘴里吐着舌头,和一团团白汽。

常岁宁双手撑在身侧石上,双腿也伸直舒展,转头望向崔璟,示意他也坐。

崔璟温声道:“不必,站着看,似乎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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