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情字难解落笔错,爱我一生恨别离(1 / 2)
第1055章 情字难解落笔错,爱我一生恨别离
宁师妹双手捧着茶盏在胸前,小口缀饮,品味着茶香。
凤师也在旁边,用翅尖的羽毛轻轻夹起茶杯,喙尖点在茶杯中,反正钱晨是不知道它有没有喝到的,可能是单纯在享受茶香?
这也是凤师刚刚发现了吃到肚子里的灵丹不见了,飞扑进来,闹得一阵鸡飞狗跳,宁师妹才不得不以茶安抚。
钱晨望着夕阳,也不太在乎形象。
他斜靠在边墙上,手撑着窗沿搭在下巴上,一席白衣铺散在身下。
宁青宸眨了眨眼睛,只觉得一切好似初见。
『小钱』披头散发,脸色略显得苍白,一身寒气冷了夜色,身着白衣,犹如鬼魅的靠在破庙的柱子上,而自己带着凤师懵懵懂懂,呆头呆脑的闯入……
「随我去见见母亲吧!」
宁青宸放下茶杯,把『义母』凤师环抱在胸前,钱晨低头看了凤师一眼,只觉得那豆大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
这是要升堂拜母?
钱晨心中有些迟疑——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宁青宸从窗子前翻出,鹅黄的衣袂飘飞中,伸手一引便向少华山飞去,凤师拍打着翅膀紧跟着。
而钱晨随手捻了一个剑指,喝了一声:「咄!」
便化为一道剑光跟了过去。
两人落在了庄园背后的那一片山林中,夕阳下,山中已经幽静,几个坟头散落在向阳的山坡,地势丶风水都算上佳。
宁青宸落在一处孤立的坟头,这里是坡地的边缘,藏风聚气也算是一处小福祉。
只不过地势孤零,地气在此犹如孤泉独涌,不如旁边几座枝蔓相联,显得略微孤单。
坟头被打理的极好,看得出来四时祭祀不缺……
难怪青宸没有拒绝这个庄子,宁家老祖在她证道上品金丹归来后,将此庄支给她也是用了心思,完全不容她拒绝。
看着走到这里,情绪骤然低落的宁青宸,钱晨叹息一声,静静站立一旁,陪伴着她。
「很小的时候,我娘就故去了!那时候我对她的记忆,早已朦朦胧胧,只记得她是一个说话很温柔的女子,而父亲,总是冷着一张脸,显得严苛。」
宁青宸缓缓擦拭着墓碑。
「后来遇上了凤师,得了它教导传承,筑基之后,我娘的面孔才渐渐清晰起来。」
「但宁家种种犹如索丝,缠到我身上喘不过气来,也是练了剑法,才让我有勇气斩破那重重束缚,从家里逃了出来!」
「练成太阴刀经后,我才感觉到那一缕情丝,跨越时间丶生死,轻轻的搭在了我身上。」
「也是那时候,我才下定决心,要回来看一看!固然原本让我战战兢兢,十分恐惧的那个身影,早已被我超越,但我还是不想面对他们,更害怕回来!」
「但回来祭拜的时候,看到这里幽兰盛开,我却一时惘然。」
「我娘的闺名里便有个兰字,她也喜爱幽静……」
宁青宸俯首,将额头贴在墓碑上:「师兄,你说情之一字,究竟有多难解?」
钱晨张了张口。
有多难解?
难解到了太上合道之际,自斩一刀,都难以完全斩断。
难到了太一停留异世万年,转过九世都忘不了那故乡;难到钱晨作为他的过去,看到夕阳黄昏下,那一声『李X』的呼唤,就让太一几乎疯狂。
难到了,诸天万界,有奋力挣扎,挥刀向命运的,有三生三世痴情绝恋的,有感天动地冤动鬼神的。
但唯一一个莫名失踪的道君,是个唱儿歌的!
但钱晨只能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过去,也没有妈妈……我,只是一颗灵珠落地,沾染尘埃罢了!」
香风扑怀。
钱晨骤然感觉到有人抱住了自己。
他紧紧闭上了双眼,却听到她在耳边轻哼一声。
感觉身体一轻。
钱晨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宁青宸已经擦拭好了石碑,心中太阴刀气似又坚定了一分,她抱在怀中的凤师,却鄙夷的看着自己。
钱晨只能转头望天,轻哼:「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橡根草……」
元神一痛,聚散无形!
钱晨身躯飞散又转眼在宁青宸身边凝聚,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而宁青宸也转过了头,只留下晶莹的耳垂,对着夕阳,渡上一层辉光,似乎隐隐可见少女的绒毛。
就好像刚刚那一刀不是她劈的一样。
只有凤师,小眼睛死死盯着钱晨,那目光仿佛在说——「你真贱啊!」
走下山林,回到画阁之中,那少年宁原早已经等在这了,震惊的看着宁青宸和钱晨一路走来,这一次他没敢莽撞的说什麽,而是吞吞吐吐道:「姑姑,老祖听闻姑姑有客来访,担心没有招待,失了礼仪,便请姑姑带着客人往家中赴宴!」
宁青宸微微挑眉,宁原顿时缩了缩脑袋,叫道:「不是我告密的……一定是归尧叔!」
钱晨在旁边心思百转,虽然早已经知道宁师妹外柔内刚,但怎麽她的家人好像早就知道她——不太温柔的样子?
宁青宸歉意的看了钱晨一眼,眼神问询,不知这般是否打乱了他的计划。
但钱晨一路骑马,光明正大的走来。
甚至过潼关之时,用的都是正经的文牒,自是不用隐瞒身份的。
于是唤来碧眼玉龙和水精白鹿,让宁原在前面带路,直往宁氏祖宅而去。
骑着踏风青骢马的少年,羡慕的盯了钱晨胯下的白马一眼,听宁青宸一声:「别叫其他人,我们三人三马,轻装过去!」
「可是……」
宁原在宁青宸的眼神下转入低声,用细若蚊呐的声音抗议道:「还有其他人呢!」
宁氏的族地也在少华山脚下,却是一处山中的坞堡。
选择卡在了山间险要之处。
平地布阵建坞,以围墙环绕,前后开门,禁制森严。
坞内建望楼,四隅建角楼,皆是九重云楼法器。
内可藏兵甲弓弩,族中子弟,战时依托四方角楼,御器厮杀,御敌,略如城制!
这是十六国时期的遗留,那时候不建坞堡的世家,都被兵灾魔劫给灭了门,非如这般躲入深山,依托灵脉大阵而建的坞堡不能抵御兵家。
这般祖宅坞堡,并不便于修行,就算世家间的往来交际,也多依托城中的宅邸。
大魏立国已久,天下承平。
诸如弘农杨氏,京兆韦氏韦,河东裴氏等望姓早已不再龟缩一隅,族人都往来长安和郡国,以华府美食,宴请茶会为乐。
或许是因为出身,成道于十六国年间的缘故。
任由其他人如何,宁氏老祖绝不肯出坞堡半步,人称宁老乌龟。
所修土木道法,坐地成阵,如巨木扎根,也突出一个稳定。
而且宁氏偏远,所驻坞堡又不在什麽关卡要道,兵家必争之地上。
除了每年羽猎曹郎照例来勒索一番,倒也无碍其他。
就是宁氏因为这位老祖的谨慎,敛聚庄园田产,总是慢其他世家一步。
但族中子弟也只能暗中抱怨。
坞堡规矩森严,虽有一个大门,但除非要运送大批物资,平日里从来不开,只以侧面所开,蜿蜒曲折的角门出入。
其中还备有种种法器预备,窥照真形。
但开门迎客,如此无礼至极,所以宁老乌龟罕见的大开中门,迎钱晨入内。
如此宁青宸都觉得罕见,嘀咕这个乌龟老祖莫非改了脾气?
直到入内之后,看到那被老祖凝练一气,整体祭炼。
土墙城壁犹如一粒粒沙砾尘土排列森严堆迭而成,木梁大柱都生机暗藏,犹如活着一般。
钱晨才微微惊讶……
「你家老祖真是……踏实啊!」
宁青宸也只能报以一个无奈的神色。
这坞堡竟然是一尊大型法宝,一道本命法术,一种融汇无数根基道法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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