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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3章 反贼不彻底,就是对陛下忠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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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3章 反贼不彻底,就是对陛下忠诚

战争,从来都是人类不可摆脱的一部分,冲突不会消失,矛盾无法避免,既然不可避免不可摆脱,怎麽打,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在战争最开始的时候,打的往往是战略,但打着打着,战争就只剩下战争了,尤其是势均力敌的两方,就会为战而战,是不能输,而不是为了赢,除了空耗钱粮,毫无用处的战争应该极力避免。

戚继光在最后的时候,告诉皇帝陛下,这一次入朝抗倭,究竟在为什麽而打,绝对不能让倭寇上岸。

不能让倭寇占领朝鲜,否则以仁川为港口对大明山东丶江右苏州丶辽东丶北直隶的袭扰就会连绵不绝,一旦大明困于海防,那辽东的防御就会疲软,倭寇一旦和辽东的蛮夷联合在一起,那就是天下倾覆的大祸。

所以,大明从一开始就是在围绕着这一个战略进行的部署,不能让倭寇上岸。

而战争的结束,也以对倭寇完成完全封堵为最终结果而结束。

真正的胜利,从来不是打败敌人,而是将问题解决,代价可控制,秩序得到延续,大明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倭患。

戚继光也不止一次对皇帝说:

战争的最终胜负,从来不在战场之上,而是在战前丶在战外,要始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战略,而不是为了战争而战争,否则战争本身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拖延矛盾的爆发,任何矛盾丶任何冲突,拖得越久,问题和矛盾就会越大,打得越久,代价就越是高昂。

作为统治者的君王,可以不善战,但必须要清楚,战争什麽时候可以开始,什麽时候必须要结束,而这一点,往往比战场的胜负更难。

在战争开始前,要问自己五个问题,如果这五个问题都有了肯定答案,就要发动,如果有疑惑的地方,则要谨慎。

值不值得丶赢得什麽;能不能赢;会不会输;如何结束。只有彻底搞清楚这个五个问题,发动战争即便是输也是赢。

在戚继光看来,一个统治者,在发动战争之前,连是否值得,获得什麽,能不能获胜,如何避免失败,如何结束战争这五件事都没想明白,那这个统治者发动战争就是盲目的,是不道德的君王,很容易走上为了掩盖战败不停发动新的战争,最终走上穷兵黩武的自我毁灭之路。

失德的君主,就会失去国民的拥护。

戚继光非常庆幸,陛下每一战发动之前,都清楚的明确的对这五件事进行了三思,和辅臣丶廷臣们反覆商议后,确定要进行,才发动的战争,每一战,都搞清楚了这五件事。

在戚继光看来,更加难能可贵的是,皇帝总是对出征的大明将领军兵们讲:胜负乃兵家常事,如果没打赢,就保存实力,总结经验,下次赢回来,洪武五年,战无不胜的中山王徐达,还在岭北之战中,吃了个大亏,但,大明可以输一百次,而蛮夷只能输一次,这就是大明天下无敌的根本原因。

目的明确的入朝抗倭,在取得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后,迫使敌方议和,划定了疆界,果断让大明脱离了战争的泥潭。

在戚继光看来,大明从来不缺乏名将和统帅,大明人很多,军兵就两百馀万,人才辈出,无论任何时候,都不缺乏领兵作战的将领,可一个清醒的君王,就非常难得了。

战争论,就是战争的理论,不涉及具体的作战,而是讲战争的基本性质,主要讲战略方面的决策,是一本典型给皇帝看的兵书。

戚继光是帝师,和张居正身份相同,身上的头衔一点都不比张居正少,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培养皇帝的武德,而且看起来是极其成功的。

大明入朝抗倭,之所以如此大肆的贺胜,就是因为入朝抗倭获得了普遍的支持,即便是没有被倭祸蔓延的陕甘宁三边,也非常的支持这一决策,因为虏变倭患,真的差一点就把大明拖入了彻底的败局之中。

倾巢之下无完卵,大明完了,陕甘宁三边也讨不到好去。

「天下大事,在戎在祀,这等忠烈祠和烈士陵园,朝廷宜统一筹建,而非地方势要豪右筹建,既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也是利益之争。」户部尚书张学颜出班俯首称赞了皇帝的决策。

「额,这器与名,不可以假人,朕可以理解,这利益之争,何故?」朱翊钧眉头一皱,他不太清楚户部尚书在讲什麽。

张学颜俯首说道:「忠烈祠和烈士陵园的周围的地价都会飙升,势要豪右争抢筹建,都希望建在自己的地界之内,这样,卖地卖宅院,都能赚很多钱。」

经过张学颜的解释,满朝文武才清楚了,究竟是何意,简而言之。

与英烈千秋为伴,保家宅万世平安,是一句十分吸引人的GG词。

一些个势要豪右是非常迷信的,有的礼佛,有的崇道,还有的迷信风水之道,这忠烈祠,就是天下少有正气之物,震慑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有忠烈祠的地方,黑白无常到了都得走军步,什麽样的邪祟,都得绕着走。

哪家叫魂术这等邪术,敢靠近忠烈祠这种正气凝如实质之地?

这还真的是利益之争,而且不是蝇头小利。

「如此还是朝廷筹建为宜。」朱翊钧明白了张学颜讲的意思,这是权力的一部分。

高启愚手里拿着一本奏疏,这本奏疏不是他写的,却需要他呈奏陛下,他犹豫了下,还是出班俯首说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呈上来。」

冯保把奏疏放到了御案之上,朱翊钧看完了奏疏。

这才刚刚迎接大明军凯旋的第二天,当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让高启愚从荣耀到声名狼藉,这本奏疏里讨论的不是倭国,而是南京国子监选贡案。

国子监归礼部管,沈鲤把这份功劳给了高启愚,让他坐稳位置。

大明迁都之后,国子监分为了南北两院,北京的国子监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虽然有问题,但算不上严重,尤其是万历维新,几次三番的整改,北院仍然有各种牛鬼蛇神作乱,尚且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南京的国子监的问题就十分严重了。

去年十月,南院爆发了性质极其恶劣的选贡案。

国子监入学通常由两种方式,第一是举人参加会试名落孙山,可以入国子监就读成为监生,也可以到吏部报备,寻求出任地方教谕丶前往云贵川黔等地充任流官等;

第二就是选贡,凭成绩考入国子监,这个考试的难度极高,通常是各地最优秀的秀才。

除此之外,其馀都是极小比例,比如有纳贡,有些人就是想弄个等秀才身份的监生当当,可以花费重金进入;

比如恩贡,就是大明皇帝特许恩典,让大臣的子女免试入学,但这种情况极少,多数都在北院。

「朕看了半天,南院这个选贡案,就是既想入国子监成为监生,又不肯花钱做自费生,而南院从祭酒到学正,配合把一些势要豪右丶乡贤缙绅之子,单列名册入学?」朱翊钧看这个案子有些迷糊,甚至有些不确认。

他不敢说学富五车,但大臣们的奏疏还是能看得懂的,但是连起来,事情有些离谱,以至于朱翊钧怀疑自己理解错了。

「陛下圣明。」高启愚端着手一言难尽的说道:「就是陛下理解的那样,他们还给这种入监的方式取了个名字,叫优贡,由地方各地的学正丶教谕丶府州县官推荐,可免试入学。」

「而且选贡案的案情有些复杂。」

「这不是在造反吗?!」朱翊钧反覆看了半天,确认这就是造反。

恩贡,这可是他这个皇帝的权力,恩荫大臣子女进入国子监,是一种恩赏,他作为皇帝,一年恩贡不了五个,南京国子监,居然搞出了选贡之外的优贡,单列名册入学这种荒唐事儿来,这就是在从皇帝手里夺取恩贡的权力。

选贡案的案情极其复杂,爆发的原因,是有人直接跑到京师告御状了。

江左徽州府歙县李氏李先芳,是万历十七年的进士,歙县李氏,既然敢这麽自称,显然是名门望族,也的确如此,李氏是半县之家的高门,这徽州府颇为富裕,能在徽州府混到半县之家,可想而知家大业大。

李先芳在去年在老家中举后,怕自己考不中进士,浪费了次数,就打算到南京国子监考个监生继续就学,希望做足了准备再北上考取进士,结果他在南京国子监选贡中,没能考中。

李先芳奇了怪了,按照他老师的说法,考进士不敢说,考个监生跟玩一样,结果没考中,作为名门望族,受了这种委屈,总要问个究竟,通过多方打听,他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徽州歙县一共五家高门大户,李氏第一,这优贡的玩法,居然不带他们李家一起玩,反而是不如他们家的沈氏,捞了个优贡的名额。

原来,他们李家人积极响应了朝廷的号召,积极清丈丶减租丶还田,推动营庄,投资海贸等事儿,被以『趋炎附势之徒丶聚敛兴利之家』为由,被认为是品行不端丶投献之家。

所以李家就是考中了监生,也进不了国子监,会被划去名字,更别说非常具有特权特色的单列优贡了,带他们李家一起玩才是怪事。

李先芳在南京好一阵打听,花费了整整三万银,才搞到了这份颇为机密的名单,投献皇帝遵从朝廷命令之家的名册。

他入不了南院,到了北衙也错过了北院的考试时间,索性参加了会试,这一考,居然考中了。

「这里面还有夏宗尧的事儿?」朱翊钧看了半天奏疏,他要先确定一下事情的原委。

「夏宗尧是扬州府人,颇有家资,和李先芳也是世交,这次陛下要降阶郊劳,夏宗尧和李先芳都考中了,就打算去看看热闹,也是看到了大明军威武,所以,夏宗尧就一直反覆的游说李在芳,让他告状,他才找到了礼部,状告此事。」高启愚回答了陛下的问题。

夏宗尧就是那个因为没买店家文昌符被店家换了蜡烛,被扔出贡院,又因为皇帝统一发了考篮和衣物,失而复得又进了贡院考试的举人。

夏宗尧中了进士后,四处摇晃别人,大声的喊我中了,跟癫狂了一样。

朱翊钧眉头紧蹙的说道:「也就是说,他们俩,是看到了朕兵强马壮,所以才敢状告南院不法,如果不是看了迎接大军凯旋的郊劳礼,夏宗尧丶李先芳也不敢把这件事捅破,是这样吗?」

高启愚再俯首说道:「他们敢这麽做,也有考中了进士的缘故,根据夏宗尧所言,主要还是看到了大明军容,才敢状告此等不法事。」

「赵缇帅,宣他们二人来觐见。」朱翊钧没有犹豫,选择了刨根问底。

夏宗尧和李先芳就在左顺门,沈鲤和高启愚不确定,陛下究竟会不会宣见,就让他们等在宫外,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另外十七名人证,等在左顺门,就是愿意为这件事做证。

陆树声说年轻人的血是热的,这话说的很对,夏宗尧丶李先芳是年轻人,这十七名人证也是年轻人,他们觉得这不公平,但畏惧报复,不敢声张,当有人挑头的时候,他们选择了一起入殿。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夏宗尧李先芳二人一进门,立刻就跪,他们有点怕,这件事,他们没有询问家里的意见,就直接做了,不知道会带来何等的影响。

「免礼,起来回话。李先芳,名单何在?」朱翊钧首先询问了书证,南院有『投献之家』的名单一份,凡是在投献之家之列,不得入南院国子监,这份名单的原件,在李先芳的手中。

「在臣这里。」李在芳从袖子里找出了一卷厚厚的名录,递给了冯保,冯保确定这一卷名录里没有藏匕首后,呈送到了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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